阿沁

（四十三）

上次见面的时候程慕生刚刚下决心要离婚，那几天过得浑浑噩噩的，被罗浮生接走时也没太注意他身边还跟了个小豆子。

眼下这却也算是头回认识了，程慕生没想到这冯豆子如此逗趣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。

“你可太有意思了！”程慕生试图忍笑没成功，索性捂着肚子放声笑出来，笑到最后眼角都泛着泪花。

冯豆子一向练就的厚脸皮也顶不住他这么笑，红着脸结结巴巴地摆手，“哎你你，你笑啥啊，你别笑了！”

罗浮生看着程慕生，看着他敞开怀放声笑，看着看着感觉自己眼角也有点湿。

程慕生终于笑累了停下来，看见他这幅样子，绷着脸要哭不哭的，“怎么了？怎么还哭上了？”

“谁哭了！”罗浮生抬手一抹眼睛，“我这是，这是眼睛里进沙子了......就是，好久没见你这么开心过了。”

程慕生原本高扬着的嘴角也慢慢落下来，低着头把玩指尖，“是啊......我也不知道有多久了。”

他忽然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店里角落，那个人仍旧坐在那里，手里的咖啡早已没了热气，桌上的蛋糕也只剩残渣。

可他却和他的眼神对上，只要那一瞬间，哪怕他们现在没有任何法律上的关系也没有信息素的交融。

可程慕生就是知道，井然他在难过，在懊悔。

可那又有什么用。

程慕生撇过头去，暗压下心底的冲动，告诫自己。

这一切都是井然造成的，他有什么立场来为他心疼呢？

他没看见井然在他回过头后失落地抓不住咖啡杯，甚至撒在图纸上洇开一片，他也没有过多去关注，只是望着收银台那里，和冯豆子罗浮生笑成一片的他。

井然深知自己没有为他心疼的资格，只能把感情藏在心底，一点点去弥补去挽回，去改掉自己所有能伤害他的地方，把这些年的自以为是全部丢弃。

他知道，唯有这样，他才能有一线的可能。

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牢牢抓住这一线可能，哪怕再难受也要挺下去。

这又算什么呢？比起这些年自己所做的，程慕生的伤心，这又算得了什么呢？

“他在看你诶。”冯豆子呆愣愣指着角落毫不掩饰地说出来，店里一共就这些人，他这一说，听不见的除非是耳聋了。

罗浮生跳起来就捂住他的嘴，“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！”

“没事。”程慕生笑了笑拦住他，“看就看呗，我又不会掉块肉。”

他看向冯豆子，心里是喜欢的不得了——这孩子多活泼啊，光是放店里看着他都乐呵。

“我听说你家里面是开饭店的，那你会做糕点吗？”

“不会。”冯豆子挠了挠脑壳，“我家都是做淮扬菜的，而且......我淮扬菜也没学会几个......”

“哎不过！不过我味觉可灵了！”

冯豆子绞尽脑汁给自己“抬高身价”，“我尝东西，那配料我十有八九都能尝得出来！”

“哟？”程慕生拍了拍他肩膀，“跟我学做糕点干不干？给你按前台收银算工资，但是当学徒做得好了给你按卖出去的算提成。”

“赚得多吗？”冯豆子两眼亮晶晶。

“多啊。”程慕生笑眯眯的，“只要你好好学好好干。”

“那，那我学！我什么时候来上班啊......哎要不就现在吧！”

“不急，我这都快打烊了。”程慕生指了指头顶的钟表，“你晚上回去给我发一份你的课表，以后就按照你的空课时间过来就好了......另外要说好，如果你在学校的成绩倒退了的话，我店里就不要你了哦。”

“啊！为什么啊！”冯豆子哀嚎。

程慕生看见他这样心情莫名大好，“作为你是浮生同学的‘优待’。”